【光明云说法】一颗猕猴桃引发的知识产权之战…… 律师详解

　　记者 陈畅

　　日前，新西兰佳沛国际集团公开发表说明，该集团已向中国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对参与未经授权生产、销售和营销佳沛阳光金果的两名被告进行起诉。

　　针对此事，北京策略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知识产权博士黄晓律师表示，植物新品种权早已被我国法律列为知识产权的一类而受到保护，且在2020年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也作了规定。此次新西兰佳沛国际集团对参与未经授权生产、销售和营销佳沛阳光金果的两名被告提起民事诉讼，是其维护知识产权的正当行为。

　　佳沛国际集团在最新声明中说，中国未经授权的佳沛阳光金果种植面积约为 7850 公顷，目前新种植面积的扩大速度也趋于放缓。

　　中国是世界上猕猴桃挂果面积和产量最大的国家，但进口量也同样位居世界首位，而且进口猕猴桃约94%来自新西兰。

　　根据财报数据显示，2022年佳沛在中国大陆的收入占总营收的20.8%，而这个数据在世纪之初佳沛刚来中国时仅为2%。据海关总署统计，2021年，新西兰水果类产品进口额为41.5亿元，其中佳沛单一品牌的奇异果销售额便达35亿元。

　　根据媒体报道，除销售奇异果外，佳沛每年的研发投入超3500万新西兰元（约合1.5亿人民币），其中2000万新西兰元用于新品种开发。佳沛拥有新品种的专利品种权。以阳光金果G3为例，在新西兰，果农种植这一品种需要支付每公顷上万新元的专利品种许可费。

　　然而G3品种阳光金果却在中国大面积栽种开来。最终佳沛调查发现，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这一品种的植株被带回了中国种植。

　　对此，佳沛展开了多年的法律诉讼，最终2021年新西兰高等法院判定侵权者高昊昱向佳沛支付约5538万元人民币的赔偿金。

　　关于最新的诉讼，佳沛国际集团首席执行官丹尼尔·马斐森(Dan Mathieson)表示，佳沛国际集团对于中国进一步加强相关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法规感到倍受鼓舞，这些立法包括了2022年正式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种子法》修正案。

　　2000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种子法》已历经4次修订，2022年3月1日起施行的最新修订的种子法，扩大了植物新品种权的保护范围及保护环节，将保护范围由授权品种的繁殖材料延伸到收获材料，将保护环节由生产、繁殖、销售扩展到生产、繁殖和为繁殖而进行处理、许诺销售、销售、进口、出口以及为实施上述行为的储存。

　　另外，还加大了侵权赔偿的力度，特别对是故意侵权行为，引入了惩罚性赔偿机制，对权利人的损失或侵权人获得的利益或品种权许可使用费可以确定数额的，将赔偿数额的上限由三倍提高到五倍，难以确定数额的，将赔偿限额由三百万元提高到五百万元。

　　但是，按照我国侵权法律的规定，承担侵权责任的前提是有过错。如果这两家销售方的产品有合法的来源则可能因不存在过错而不构成侵权。

　　最高法院颁布的《关于审理侵害植物新品种权纠纷案件具体应用法律问题的若干规定（二）》，就规定了当事人合法来源抗辩及适用条件：“销售不知道也不应当知道是未经品种权人许可而售出的被诉侵权品种繁殖材料，且举证证明具有合法来源的，人民法院可以不判令销售者承担赔偿责任，但应当判令其停止销售并承担权利人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对于前款所称合法来源，销售者一般应当举证证明购货渠道合法、价格合理、存在实际的具体供货方、销售行为符合相关生产经营许可制度等。”

　　这一事件的特殊之处还在于，猕猴桃的原始野生品种最早发现于中国，在国内长期被视作一种观赏植物。20世纪初新西兰的一位女教师从湖北带回了种苗，经过品种改造，拓展了其食用价值，成了今天可食用的“奇异果”。

　　现在，中国是佳沛最重要的市场，这里不仅成长速度快，而且是其在全球收入规模最大的市场。

　　黄晓认为，法律从来都是平衡社会利益的调节器，知识产权法更是如此。新西兰佳沛国际集团的维权行为能增强中国果农尊重他人知识产权的法律意识，打击滥用其享有专有权的种子去获利的行为。另一方面，由于农产品种子事关重大民生和国家安全，在司法审判中，也会根据我国现实情况去平衡各种利益。